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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传的手艺

巴厘:夏之云

  PAK PUTU是我在乡间认识的朋友,那天我去看望一个生病的职工,他正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售卖他家生产的用具,刚好有户人家拿了一个陈旧的火水炉要修补。PAK PUTU拿起了炉子,仔细端详,最后估价修补费两万五千盾。
  “太贵了!一万五千盾吧。”那人讨价道。
  “不!你的炉子已经破损不堪,必须加上原料焊接,就算一万七千盾吧!”
  “好!就照这个价。”
  PAK PUTU 开始施展他的手艺。只见他剪接、敲打、焊接,认真而熟练。我佩服他那灵巧的手法,更惊讶于在当今物质文明先进的今天,一切已现代化,但在乡镇里,却仍旧保留着乡人古朴的生活风味。
  我趋前与他攀谈,原来他这门手艺是世代相传的,传到他这一代,尽管承得父辈衣钵,却往往无处可施展,由于社会的发展,人们所用的铜、铁、铝家具,需求量远非昔比,例如土油灯、铁桶、铜勺等等,都逐步被塑料、陶瓷所取代。所以仅靠修补铜铁这门手艺,确实生活难以为继。
  “我每天早出晚归。为了生计,穿街走巷,运气好时,能收到一些铜铁破烂家具修补,有时却一无所得,一连几天都没有收入。”PAK PUTU忧伤地说道。
  “你没生意时,生活怎么过?”我同情地问他。
  “我只好向左邻右舍借点米粮,等有了钱时,才分期摊还给他们。”
  从PAK PUTU的眼神里,不难看出失落的忧郁,沧桑的岁月煎熬,把那原本五十开外的壮年人,折磨得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纵横。
  “我不希望孩子继承我的行业,所以我不把这手艺传给孩子,希望他们勤于读书,从事别的行业,去搞一些应时的活计,好过穿街叫喊修破烂……”
  PAK PUTU的述说让我深思,确实,那修破烂的手艺难以维持生计,但我总觉得一门手艺的失传未免可惜,因为那是饱含着人生的延续性,是底层贫寒人家赖以生存的活命生计,如今却因时代进步逐渐被淘汰。看着PAK PUTU 一边述说,一边劳作,不知不觉间,已经把破家具修补打造好了,再擦拭干净,几乎与新的无异。
  那乡人掏出两万盾还他,PAK PUTU在破旧的衣袋里左翻右找,竟然找不到零钱,正在为难,那乡人慷慨地说:“算了吧!不必找钱了。”
  “不!说好了一万七千盾,就不该加价。这样吧,算一万五千盾。“PAK PUTU把五千盾退还给了他,继续说道:“我只取该得到的,不期望人家施舍与怜悯。”
  我看着这忠厚老实的PAK PUTU,内心一阵心酸,多倔强的个性,多坎坷的人生呀!几时靠他自己的双手,才能修补出完美的生活呀!
  我觉得应该对他有点表示,或许是金钱吧,但会不会因而亵渎了他纯洁的灵魂? 最后我递给他一张名片:
  “你如果有到城里,就按照名片里的地址来找我,我家有好多旧家具需要修补。”
  尽管家里并没什么破旧要修补,但出于人性的同情心,也许到时我能为他物色适合他的手艺工作,帮他解决就业问题,但愿他会来找我。
  只见PAK PUTU领取了名片,收拾好工具,挑起了担子,迈着稳健的步子,朝着他生活的指望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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