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2年02月10日 第2022-02-10期 >> 第B7版:东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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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动手术

冬阳

  上个星期我感觉左侧阴囊有点肿,诊所医生的观察是阴囊肿块(scrotal masses),遂写了推荐信,建议我去专科医院检验。
  在专科医院经超声波扫描,医生确认左右阴囊都有肿块,左边大块,右边小块,医生建议动手术取肿块。动手术?我的脑袋轰一下,随即提问:“不要动手术,吃 药行吗?”医生说没有药吃。若置之不理,后果如何?医生说肿块会越来越大。医 生安慰我,说这是小手术,4小时的麻醉后,若没有特别状况,病人可以自己上厕所,隔天出院。
  生命中该来的事始终会来,虽然迟疑,我还是答应 3 天后动手术,盼一劳永逸。 离去前,我跟医生交代,我怕痛,让我昏睡了才动手术,我要自然排尿,不要置入 导尿管,这个过程很痛。医生说手术后无法排尿,才会置入导尿管。
  离开医院时,我想起连续剧常. 有的情节:被告之病情后,当事人或担惊或泪崩,事后反复质问,为什么会是我?我觉得情节矫情,病了就病了,接受事实呗。如今我也是这样想,为什么是我?我真不幸啊!那该死的肿块,什么地方不长,偏偏长在阴囊里,我犯了什么错,要这样遭罪?
  手术当天,我被安排做新冠肺炎的聚合酶链式反应(PCR)检测,一个小时后,若检测呈阴才能动手术。等成绩时,我和另一位也是今天动手术的马来同胞闲聊,他不过35岁,但前后经历 4 次手术,听他分享动手术经验,给我定心丸:他说手 术室很冷,但手术床有暖气,打了麻醉針后,护士倒数 10,还没数到1便昏睡,醒来时手术已然结束。。。
  领着呈阴的 PCR 检测,我先见医生。一个迷你手术活生生在我眼前进行:医生把 一支小型注射器的针筒插入我右手掌背面的血管,再用胶布巩固注射器,日后打点 滴和输送抗生素由此注入。医生熟练完成任务,我没有感觉痛,看着手掌背面凸出的“异物”,我对自己说:没有退路了,真的要动手术了。
  我随护士来到 2 楼病房的床位。我交出钱包、手机和车钥匙,由护士保管。换了 制服,下身着纱笼,躺在床位待命,不曾动手术,想到即将躺在手术台,忐忑不安,我开始祈祷。
  手术前一晚,护士交代午夜 12 点后要禁食禁水。不想膀胱积尿,晚间8 点起我 开始禁食禁水,唯恐手术前后频密小便或置入导尿管,自讨苦吃。护士过来给我打 点滴,输入生理盐水,说是需要补充盐水,手术才能顺利进行,我凝视吊钩上挂着 的盐水一滴滴滑落,随输送管进入我的体内,一切准备就绪了。
  稍后,男职员推着有轮子的担架过来,我下床,睡担架,护士为我盖被和戴头罩,担架前行时,这一幕和电影画面极其相似——我看见头顶的日光灯快速倒退,从一道门到另一道门,进电梯出电梯,旁人好奇观望,最后进入手术室,室内冷气很足,凉意袭人来。
  我从担架移到另一个担架,四周是忙碌的医务人员,他们刚刚结束上一个手术,我就来了。我的两边有电脑荧幕,头顶的灯很精致——很多发光效能高的灯泡框在椭圆形的框架,若开灯,室内势必明亮如白昼。
  麻醉师坐在我身边,先问我的名字,确认我要做的手术,再解释施麻醉过程。我的了解是,在背椎骨打针做腰麻(麻痹下半身)会痛,故先让我昏睡才打针。我看见麻醉师在我右手掌背面的注射器里下药,我对他说:“记得要让我昏睡,你看,现在的我,清醒得很!”我还想再交代下去,下一刻,不省人事。
  醒来,我听到医生和医务人员在对话,语调愉快,听起来手术来到尾声。一块布横在眼前,我看不到前方,我第一时间想移动双脚,却感觉不到我的脚,那种无助,很恐怖,我仿佛失去下半身,残废了。。。
  正午时分,我回到我的床位。因麻醉药未退,无法小便,膀胱累积不少尿,感觉腹账,护士给我腹胀药,吃了稍有好转,但不长久,关键是——我在憋尿。护士递来尿壶,我尿不出,我想站着或许有利排尿,因站不稳,护士扶我进厕所,我努力挤尿,却徒劳无功——阴茎尚未恢复知觉,无法排尿想当然耳。
  下午将近 5 点,膀胱充滞尿液,腹痛难忍,如坐针毯。庆幸麻醉效果减退,每挤 尿一次,排出几滴尿,虽断断续续,消耗长时间,终归排出尿,腹胀骤减,我倒抽 一口气,护士在门外 3 次敲门,她担心我会晕倒或跌倒。过后可以走路了,又陆续 排尿,越排越顺畅,释放完后的那个舒服,无法形容了,动手术后可以排尿和拉屎,是病人最大的福气。
  医生用一个小时动手术,手术顺利,从左侧阴囊抽出 3 粒肿块,右侧阴囊抽出2粒肿块。某日护士递给我准备送去化验的样品:一个盛清水的塑料罐,水里是我的 肿块,那个肿块,不是粒状,扁扁的,看起来像纤维,有四或五个角,呈褐色,随 水波晃动,乍看,像贴在海底叫不出名的生物,我纳闷,怎么会有 5 只“海底生物”在我的阴囊里游移捣乱?护士询问:“要拍照留念吗?”我苦笑,摇摇头。这个样 品后来被证实非恶性肿瘤,我 悬 着 的 心 才 松 懈 下来。
  隔天我没能如期出院,因伤口渗血。医生说手术后伤口渗血属正常,但早上醒来, 看见点点血迹染红纱笼和床单,甚是渗人。每当下体隐隐传来针刺的感觉,我知道,伤口渗血了,脸上有些不自在,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医生给我开止血药,吃了两天的止血药才止住渗血。这期间,医生帮我清洗伤口,敷药和贴纱布,医生不在,由护士负责。从看医生,做超声波扫描,动手术到留院,我的下体不断暴露在医务人员面前,包括护士,真是无奈,羞愧至极!
  从入院至今,住了 4天3夜,肿块取出了,可以排尿了,伤口止血了,唯独阴囊 尚未消肿,消肿需要时间,医生嘱我继续吃消肿药便放人——可以出院了。
  56 岁的我,第一次体验动手术,感谢张金龙外科医生和护士们的专业服务,让 我宾至如归。出院那天,阳光澄澈,恢复健康,我的阴霾一扫而空,阳光洒在脸上,驱散累积多日住冷气房的寒冷,感觉温暖,能够健康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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