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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加达 张莺萍

广袤的大地是你永远的家

——怀念我的弟弟张如钢

  2021年4月15日是个让我伤心的日子。我亲爱的弟弟,在与病魔搏斗了两个多月后,终于放下尘世间的一切,走了。看着他那安详的遗容,我感慨万千,人生忙忙碌碌一辈子,到头来就是这么一个结局。
  今年一月份,他给我寄来一张相片,说:姐,这是我的新家,我在这儿养鸡、养鱼,有时间可来玩玩,可住宿。我说,现在病毒肆虐时期,要去也得等疫情过后。他说:这儿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没有病毒。
  或许在家闷久了,而且彼此已经好久没见面,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有去看看的意思。于是,选了一个星期六(1月23日),我和外子、妹妹、妹夫、弟媳等六个人,驱车前往展玉附近的TANJUNG SARI他朋友免费提供的养鸡场。
  到了那儿,果然环境清幽,放眼望去皆是层层的绿。坐在他自己建造的木屋前,看着那些自由自在互相追逐和啄食的鸡群,我不禁为他能得到一份他所热爱的工作而感到欣慰。自小,他便喜爱养鸡,养鱼,常常抱着他的“打架鸡”和“打架鱼”去和别人斗鸡、斗鱼。他外刚内柔,过年过节祖母杀鸡他不敢看,走得远远的。他热爱大自然,热爱大海,小时候常偷偷跟着打鱼的朋友出海捕鱼,让父母操了不少心。
  而今,他在大自然中有了一个家,心情非常愉快。那时,我们发现他又黑又瘦,他笑着说,虽然瘦了,可是身体轻松了,脚也不痛了。他非常高兴地向我们介绍他的新行业,他说,目前养的是土鸡,等那一百多只土鸡卖出去后,他将养生蛋的鸡只,以后就每天有鸡蛋卖了!
  我们在那边呆了一个上午,他忙着给我们采红毛丹、酸橘、香蕉和木薯叶,让我们满载而归。
  在他的木屋前,我们拍了几张合照。没想到这些合照竟是最后的合影。那天以后,妹妹和妹夫他们再去,他说肚子不舒服,腰痛,不能排便,家人叫他回家,他却放不下他养的鸡只,后来被他孩子硬拉回来,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看了几个医生,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被胰腺炎夺走了他宝贵的生命……
  弟弟的离去,让我想起好多的往事。六十年代,因为华校被关闭,失学后不久,父母便让他来雅加达帮忙叔叔,而我们七十年代初才举家迁居雅加达,一家人才得以团聚。他爱好音乐,喜欢拿起吉他自弹自唱,我们姐弟妹也常以口琴伴奏一起唱歌。后来他结婚了,另外组织小家庭,可是他时常会买鸡鸭鱼肉回家孝敬父母。
  记得刚兴起卡拉OK的时候,他家里常常聚了一群爱唱歌的朋友,除了培养儿女,他也从一些西加孩子中发掘了可造之材,为这些孩子指导歌唱基础和中文发音,好多孩子都称呼他老师,而其中一个女孩成了他的儿媳妇,目前在“歌手来了”栏目中有不错的表现。
  新冠肺炎流行之前,他在一个购物中心开了一家卡拉OK,每天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歌声中生活。后来因为疫情,生意没法做,关门大吉。或许就是因为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朋友给了他这么一个环境让他走进大自然,谁知命运如此作弄,不让他尽情享受他所向往的生活……
  弟弟还喜欢探险。记得有一次他邀我们到一个岛屿去玩,那儿有一个天然湖,与大海一线之隔。他和朋友在岛上建造了一个简陋的屋子,在那儿种菜种瓜果,在海边抓鱼抓螃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后来因为那是“违规建筑”而被政府拆掉了。我们去造访的时候,除了享受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美景之外,还经历了岛上的暴风雨之夜,那个晚上,狂风暴雨拍打着木屋的帐篷,像要把屋顶掀开,雨水从四面八方直灌进来,我们只好蜷缩在一角,恐惧地度过那难忘的夜晚。第二天回程中渔船还发生故障,在海上漂了一段时间,幸而有惊无险。那是一次惊险的旅游,回家后,我们才知道我们在海上漂的时候,正是印度洋发生海啸的第二天……
  弟弟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他助人为乐,热爱朋友,淡泊名利。他的离去,让家人和朋友们感到深深的失落和难过……安息吧!我亲爱的弟弟,从此你再没有痛苦,没有烦恼,广袤的大地是你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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