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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光(加拿大)

一袭青衣来万里

《谁念西风——尔雅散文自选集》序言
  

雅的新散文集《谁念西
  风》即将付梓,嘱余为序。文稿通读,欣然命笔,于我诚一快事。书中所收散文,或故事新编,或落英拾遗;或他乡寻幽,或原乡怀旧;或书斋遐思,或闲情逸致,均文思荟萃,其文辞之优美,情感之丰沛,令读者如我者,深可期待。
  1,尔雅散文的情景与化境
  尔雅的散文好在情与化:景化情,情景交融;情化悟,情感升华;物象化虚象,虚中显实。《谁念西风》全书,一个情字贯穿始终,一个化字如影随形,其文字浸满了温文尔雅的情调、情趣和情致。
  这是一种怀旧亲情。无论是对外婆、父母、表哥表姐抑或旧雨故交,尔雅的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一种浓浓的怀旧亲情和对故土的感念。这是一种感恩之心。对曾经给过她一点帮助的任何人甚至大自然,尔雅都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和感念,一种淡淡的人情味和细腻的感恩之情出自肺腑:“内心花开,到处繁花似锦;眼中有光,所见皆是美意。我常常心存感激,感谢上天赋予了我对大自然、对人、对一切事物的敏感、包容与感恩”(《春天的邀请》)。
  这是一种简约之美。幸福出自简单,因为简单包涵了元真、纯正和真诚:“我常常想,简单就是幸福,这种与大自然的树木花草为邻的、没有太多物质需求的简单生活,与现代生活的火热是多么格格不入。但我喜欢这种简单……”(《秋天的花园》)。
  这种至简之美已经深入尔雅的血脉:“之所以天天发面,是我好喜欢看一小团面,经过酵母与时间的合作,膨胀成满满一大钵的感觉。撕开来,蜂窝状里麦香袭面而来,闭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自成画卷:广袤原野,金黄麦浪,阳光如炙。生活的美好,如此简单直白”(《头上长花,笔下生花》)。
  尔雅对简单幸福的追求来自她的禅性:“时空的推移全是空,我们只不过是暂时浮游在那空中的存在罢了。若是如此,忙忙碌碌地想有所成,反而将渺小的我投向空之中,因此,不如以自我的本色悠闲度日”(《秋天的花园》)。江风与山月激起苏子对造物主慷慨的赞叹,一只小小的馒头则将尔雅的思绪与生命连接:“生命是如此美好,仿佛一枚初熟之果,已经尝到它的甜味。过往所有风霜雨雪,疼痛及苦涩,都转化成它的糖分与营养、蜜汁与香气”(《头上长草,笔下生花》)。
  2.尔雅散文的敏慧与宽悯
  但尔雅满足的并非物资富足或口腹之欲,而是内在的充实:“人各有志无可厚非,但人之为人,通过读书,明史,思考,甄别,才能使灵魂丰美和智慧,使人的心灵投出一种内在的光辉。”正是这种内在的光辉造就了尔雅明快素雅的文字,而其文字所表现的则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本来的面目和初心。这种内在的光辉令尔雅在平凡中看透红尘,在安逸中悟出真谛,在世俗中追求高雅逸致。简约之美方是至美,这就是尔雅给读者的启示。
  这是一种宽悯襟怀。疫情肆虐,生命危殆,世界纷乱,人心不古。她的《疫情散札》以日记的形式记载了旷古大灾难下的芸芸众生。大难现人心,守望之际,能以同理之心看待周围的人与事,没有一颗与人为善的宽悯之心是做不到的。“萍水相逢几多缘?这些人性中的善良,总是令人感到温暖。我们每个人,内心的单纯与善良,也是给自己的祝福”(《桃红又见一年春》)。这种由己及彼的同理心和宽悯之心体现在尔雅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自己摔伤腿后想到人类的命运“我们意识到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们所有人都脆弱而失落,但同时又彼此相重相需。所有人现在都要团结起来,每个人都要彼此的安慰”(《哀恸有时,欢跃有时》)。
  这是一种博爱之心。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鸽,竟然引起了尔雅夫妇极大的关注。他们对待小小的生灵,简直像对待亲生儿一般的爱和尽心。没有一颗善良的心,没有一颗善待万事万物的佛心是决然做不到的。
  3.尔雅散文的洗练与灵透
  尔雅的文字有一种本原之美:洗练、简朴,了无矫饰,却富有诗意;娓娓的叙述拨动人的心弦,侃侃的独白引人入景入情。每篇散文,都宛如未加矫饰的手札,读者随着其娓语式的叙述和独语式的道白,不知不觉便走进作者灵透的内心世界。读其文字,如同在和煦阳光的抚摸下,透过香茗氤氲,倾听一位优雅的女士低眉信手,续续拨弄着心弦,娓娓叙述心中无限事。又如在银辉洒落的夜晚,倾听一位青衣女子独吟,那三言两语的独白,漫不经意的援引,似有却无的心绪,令人品味,体会,思忖。尔雅的一颦一笑,朴素中流露的幽默,无不透着一种厚积薄发的轻柔,一种举重若轻的沉淀;一花一木,一虫一鸟,一人一物,都寄托着她对生命的热爱,对故土的眷恋,对至亲的感恩和对天地人合一的追求。
  这样的文字,给人以独特的美的享受。在写景抒情时,她擅长的京式四六句式短促而富有强烈的节奏感,却又自然恬淡若行云流水,贵在一种内在韵律贯彻始终。“不一会儿云开雾散,远山如黛,水波潋滟,又是别样的美轮美奂”(《春天的邀请》)。这种韵律顺手拈来,一气呵成,如长短句,抑扬顿挫,回肠荡气;又若探戈,疾徐有致,回味无穷:“旖旎的唱辞,丝带般,缠缠绕绕迴旋在夜晚的空气中,看不见,握不住,却全都是萦怀,入心: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今朝醉清浅》)。诗一般的字句,跌宕起伏的韵律出自其至简至美的心律:“海浪有声,断岸千尺,帆影点点,水光接天。适有孤艇,横渡而来,戛然长鸣,波涛汹涌...... 一时间,风声、涛声、孤鹜声、声声响夏半”(《头上长花,笔下生花》)。
  尔雅情怀之美源于冰川融汇的青衣江水的洗涤,洗出她的清纯、灵透、雅静;得益于千年巴蜀文化的熏陶,陶冶出她的深沉、智慧、悟性;更归功于其自身的修炼,修出她恬静的心态,纯洁的心境,朴素的情思。
  尔雅文字之美则得益于其数十年笔耕不辍,博闻强记,终于厚积薄发,造就了尔雅灵动的笔触,温文尔雅的情愫,细腻深沉的审美。
  文如其名。尔雅的文字温文尔雅,人品通晓而知性,才思敏慧而柔美。继《青衣江的女儿》和《阳光如赊》等之后,《谁念西风》又是一部润泽着雨城雅安细濛柔美的撷英之作。
  谁念西风,唯有杜康。幽馨久远,桂花陈酿。一朵奇葩,若一笔馥郁的宿墨,在青衣江中洇晕熏染,随波荡漾,直至太平洋彼岸的他乡。而他乡,已然故乡。
  作者简介:王志光,现居加拿大。大学语言教师,加拿大大华笔会理事、文刊《加华文苑》文学评论编委,温哥华北京中文学校校监。其散文、游记、文学评论见诸于当地网刊及纸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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