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2年08月10日 第2022-08-10期 >> 第B7版:世界文化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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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美国)

守一方园地,诗意栖居
  

已经在被誉为“美国雅典”的波士顿生活快二十年了,一直被这个拥有超上百所大学的城市所具有的文化底蕴感染着,同时,也忘不了数次搬家的那种经历。所以我很珍惜十年前我们一家在比较拮据的情况下,还是狠下心购买的房子。它不仅带给我们一家稳定和平安,也让我们再也不用为孩子寻求学区到处租房搬家了。让我最为欣慰的还是我们房子的前后花园,后花园更是我和先生每天都喜欢踏足的地方。
  之前,我记得曾读过林语堂先生《我的愿望》里的一段话:“我要一小块园地,不要有遍铺绿草,只要有泥土,可让小孩搬砖弄瓦,浇花种菜,喂几只家禽。”这种心归田园的愿望,也许很多城市生活的人们都有过向往,当然我也不例外。每一个女人都爱美丽、爱浪漫、爱做梦。我曾经常常渴望着这样的生活:清新的早晨,或者温暖的午后,悠闲地哼着歌儿给花草浇水,尔后坐在花架下喝着清茶,读读散发着花香的书。我也一样想坐在自己的后花园里,写写美丽动人的故事,回想感人的昨天,憧憬美好的明天。不需荣华富贵,不需功名利禄,只要有一颗美丽的心,一份淡定的情,足矣。
  我还会时常在某个瞬间,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自家的小菜园。想起父亲用竹竿支起的黄瓜架上新长出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楚楚动人。还有很多绿叶蔬菜,豆类,辣椒,以及西红柿等,它们在父母勤劳的培育下把菜园装点的郁郁葱葱,满目生机。一到假期我也会帮忙父母在菜园中浇水,除草。如今,我们住进了自己的新房子,自然也想让我们的后花园充满生机,所以一住进来就开始了对花园的修缮和改造。
  房子的东墙是最向阳的地方,前面的主人在此种了很多的花,如芍药,鸢尾,萱草,太阳花,月季等,几乎一到春天,这里就会花开不断。喜欢这样的一种状态,窗外,雨丝缠绵,绿叶葱郁,鲜花欲放,我坐在书房的窗前,看春光高调张扬,微笑。花儿似乎和我彼此明了此心,无需张口语言,它们能读懂我,我也能看懂它们。心里萌生出无尽的欢喜,就像找到人世间的最好的知音,就像风会懂得花的芳香,雨水能懂得树的渴望。
  为了让这里更具特色,我们从建材超市买来专门砌花坛的砖,把这个地方围成漂亮的一圈,在撒些红色的木屑阻断杂草的生长。然后我们又把走入后花园的那条主要的小道用鹅卵石铺就。除了阴雨天的泥泞日子,我们可以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踩着这些柔和的石头对脚底穴位进行按摩,那种清凉爽朗的感觉,仿佛让我们回到了童年的小河边,勾起曾经捉鱼、戏水,玩耍、休闲的惬意了。
  我所居住的小镇,很多家的花园都被打理得很漂亮。特别是我的邻居,他们是一对俄罗斯夫妻,住着一栋大房子。他们每天都精心打扮着自己的草坪和花朵,带给了我们一种完美的感觉,自然也多了点无形的压力。在他们的影响下,我们更换了栅栏,改变了园子里种植的物种。特别是这对老夫妻特意送给我们的几根葡萄枝,在我们细心的呵护下,三四年的光景,爬满了葡萄架。在春季开始时,叶子萌发,到了夏季六七月份,有许多小粒的葡萄,绿莹莹的悬挂在葡萄藤上,看起来像水上的翠玉。给我们的花园增添了一个比较有特色的景观。除了葡萄,我们的园子里还有映山红,桃花,迎春,丁香,郁金香,百合等等。我们就在自己整理的后花园里翻地,割草,种菜,读书,品茶,度过我们工作之外的闲暇时光。
  我们的后花园里,专门有种植蔬菜的地方,一年四季都种有不同的蔬菜,夏天有黄瓜,南瓜,冬瓜,茄子,豆角,辣椒等;冬天有白菜,萝卜……在菜园的一角,长年累月都有小葱的身影。一棵棵小葱,宛如碧绿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小葱青青,质朴,不高贵,不娇气,撒下葱籽就能茁壮成长,生机盎然;绿盈盈的小葱满有诗意情怀,一年四季与阳光、暖风温情共醉。小葱让家家户户的餐桌上有香有色,把平淡的日子装点得有滋有味。另外番茄、土豆,红薯,韭菜、菠菜、苋菜、香菜等也都在我们的园子里种植过。我们劳动在自己的后花园,既锻炼了身体,也体会了“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的感受。
  晨曦初露,先生早早就会去菜园摘菜,清晨的阳光在碧绿的菜畦上跳舞,蜜蜂绕着花儿嗡嗡地唱着欢快的歌。我们有时会望着收获的劳动成果,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眼下,我们的后花园里,有番茄,大蒜、香菜、土豆,红薯,韭菜、生菜、四季豆、西葫芦等,万物生长,皆可采食。整个园子,所有的蔬菜纯天然无污染,又都新鲜而润泽,带着特有的甜嫩。
  先生摘了两个西葫芦,我把它们抱在怀里,坦然无碍。我还会时常掐一把蒜叶,炒鸡蛋,或焯水凉拌。如果当佐料用,烧鱼不腥,煮肉提香。还有韭菜更是长势喜人,昨天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雨,韭菜叶上还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水珠。先生挑选一块儿长势不错的韭菜,用手扶住翡翠色的菜叶,微微一晃,那些水珠就被抖落的无影无踪。随后,他便动手割了一把韭菜。我将韭菜用清水冲洗好几遍,剁碎之后,与肉馅放进盆里,加进盐、酱油等调味料,搅拌好一阵儿,做成饺子馅包饺子。饺子放进煮沸的开水中,不一会儿就被煮熟。刚出锅的饺子,咬上一小口,口腔里立刻充满浓浓的韭菜味儿……今天正赶上初伏第一天,“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今天吃饺子很明智。人离不开蔬菜,没有了新鲜的蔬菜,就像婴儿断了奶。
  更多的时候,我们拔草、浇水或者闲逛。菜叶在微风中起舞,晨露在菜叶上晶莹;香菜很香,豌豆苗也香,它们的香是一样的,都很纯粹,又不一样,前者浓得像油画,后者淡得像水墨画。园子里还有青虫、蚂蚱、瓢虫、蜈蚣等等。晴好的天气里,有极小的蜜蜂,轻盈的蝴蝶,夏天有时能看到红雀,蓝松鸦,小松鼠,野兔子,以及黄鼠狼,过了这个季节就都很少见了。——这原本是个不受干扰的世界。但看绿豆大的瓢虫,在生菜透明的湖中划动,像彩色的帆船,在白菜碧绿的海上航行……
  一方后花园是生活,又兼心境。它可让身心得自然的滋养,让心灵不再慌乱。生活与自然融合之时,内心将真正感受平静与从容。自然的、人文的、闲适的,能让人安静下来探索自我的生活方式,亦是自在寻找、引领的一种生活方式。
  当生活淡成一杯白开水的时候,要努力去找寻与之相匹配的茶、糖、咖啡,开辟一处属于自己的后花园,给它增色增味,种花养草。在后花园里,时常清洗自己身上的俗骨和暮气,始终让心灵的羽翼保持飞翔的姿态。
  在喧嚣的世间,我们试图创建一方静谧天地。灰瓦白墙,竹编篱笆,点一注香,布一方茶席,泡一壶茶,等水沸、等冲泡、等品茗,不远处,一洼洼菜畦,烂漫野趣。在静谧的书香、茶的韵味中寻得片刻安宁;在工作的投入、拼搏中,寻找一种安定,努力过好当下。总之,我们要对这个世界抱有活泼鲜灵的兴趣,还要给精神开辟出一片花园。这个花园空间越大,我们的爱好越宽泛,羽翼越丰盈,越能品尝到单调乏味的世俗生活之外的乐趣与快乐。
  没有较高的精神寄托便是平庸,平庸便是俗。把精神寄托在自己的后花园里,诗意地栖居,可以脱俗,可以呼吐胸中积存的浊气,可以汲取文化艺术的养分,从而重铸馨香亮泽的自我,在人生的旅途中,时刻保持生命的鲜活、灵魂安顿的姿态。
  守护好自己的一方后花园,自在生活,即使身处闹市,也可心归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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