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2年06月17日 第2022-06-17期 >> 第B7版:世界文化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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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澳大利亚)

药未到病除
  

周六,小阿圆腹泻。当晚,夜色凉如水,车轮向前冲,急访医院儿科。以为会像国内那样,吃点止泻药,输点液,第二天阿圆就平安无事了。值班女医生是个印度人,面部让人联想到鹦鹉,一双大眼睛,巩膜白而广,瞳仁黑而精,沉思般对着我,哲学家似的。别说,还真好看。她询问了症状,既不验便便,也不查血液,只开了一瓶电解质水。我们再三要求开药,均被婉拒。医生指示:“三四天不用进食;多喝水。如果孩子饿了,不能多喂。”还口齿生津,高潮迭起地宣讲了澳洲大道理:“要让身体和疾病进行顽强抗争,最终战胜之。如此这般,患儿的抗病能力就能逐步提高,病一次提高一次。而一开始就用药,病可能好了,但以后抗病能力会下降,反而容易生病。”
  次日阿圆病情依旧。起床时,哎呀,刚刚移步,便摔了个硬着陆。饥渴交迫,肯定腿软。幸亏底子好,是个小胖子,无碍。
  想起无论什么年代,什么国度,民间都传承了各种退而求其次的办法,虽然不断变化,但不会消失。明白了这一点,那就绕过医生,去药店碰碰运气。
  药剂师年轻,肥胖,头大颈子短,像一尊葫芦,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和医生是一伙的,居然不卖药,还笑,眼睛都笑小了,教导:“哪里需要用止泻药呀!自己会好的!”可是阿圆几天吃不下饭了啊!成年人也会饿得半死啊!我急得失了心智,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滚到地上,往死里哭。无奈,归家,企图在网上购药,也未成功。
  又一日,早饭时,我不慎吞下的一勺烫豆腐,在肚子里发挥热能。赶紧灌了几口凉水,才挽救过来。两块豆腐就打发了早餐,很没有追求。顾不得了。然后直奔Parkville区。
  林中鬼鬼祟祟躲着一座座建筑,这是建于1870年的墨尔本皇家儿童医院。大厅、室内,都纤尘不染,像婚房一样。见队就排上,知道它不是卖披萨卖婴儿奶粉的。但不论先来后到,只由助理鉴定病情的轻重缓急,安排轮次。阿圆竟被归类为轻、缓患者,两小时后,才轮到医生接见。结果这家大医院的招数,和前一家普通医院以及药店的完全一样,什么药都不开,还是要求喝水喝水!我说:“阿圆已经饿瘦了呀!”医生笑嘻嘻地注视着阿圆的胖脸,答:“这种情况瘦几斤很正常,没关系!”似乎,整个澳洲医学界,都在和我作对,一律搬起铁矿石砸我的脚,搞得还挺专业的。最可气的是,有一个华人护士也来为医生帮腔,对我比比划划,像是在练帕金森。我怒不可遏,很想骂一声“汉奸”,于是质问:“你到底是哪头的?”
  离开时,医生出门请下一位病人。我恨了她两眼。大胖子,冬天,着短裤,穿网袜,小腿肉从网眼里挤出来,很像菠萝。想笑,没心情。
  阿圆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医务工作者们居然敢怠慢一颗初升的太阳。个人有难,国家有责。凭什么不给药?我坐立不安,火烧屁股,不断自我打鸡血,谋划如何坐上澳洲医闹的第一把交椅,攻打医院,惩罚医生。又想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不准反抗;压迫越深重,打击反抗就越强烈。被扭送进警署可不是好玩的。
  仔细一琢磨,在国内时,只要进医院,都有医生来吓唬一顿,十分负责。澳洲处于旧社会,还没有解放,缺医少药,小儿腹泻,只能使用硬抗的土办法,和我伟大祖国不可比。离开了祖国,阿圆什么都不是。海外游子只剩下一颗拳拳赤子之心。抬头望不见北斗星,热泪盈眶,热血贲张,胸部往前挺出两寸多。单说钟南山,本事就大,对付新冠,即有莲花清瘟,板蓝根,黄连素,安慕希,太极拳,刺梨,疫苗,一套又一套。治疗腹泻,肯定是小菜一碟。
  无法,每次就医都圆满失败。只能听天由命撞大运,求上帝——洋菩萨——保佑吧!
  熬到第五天,奇迹出现了。小小的阿圆,才三岁啊,硬是靠自强不息,艰苦奋斗,让腹泻不治而愈,换了另一个人,又活蹦乱跳,追猫撵狗,上下楼都相当有劲,吃什么都香了。
  药未到病除,真好!无为而治,善之善者也,我们无产阶级,最喜欢!对澳洲医务工作者的认知,需要重新开始。欲知后事如何,只等下次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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