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环球快报 2021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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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禁中 忆同窗

晓星

  朝阳毫不吝啬地将可杀灭新冠病毒的温煦阳光,公平地让所有需要的人分享。
  遭新冠病毒长期幽禁家中的应标,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远方,数只鸟儿在蓝天下自由自在地飞翔,让他倍感自由的可贵。
  百无聊赖中,他打开了Youtube音乐频道……
  立时,一首怀旧歌曲《童年》在阳台上回旋……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
  听到这里,应标的心弦被歌曲触动了,是啊,谁没经历过此情此景!
  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坐在教室里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课室外站着三几位早到的下午班的初中生,他转着眼珠子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终于出现了。一位身着短袖白衣,棕色短裤的初中生就站在门旁,这位男生脸色红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道眉毛微微上翘,让人感受到那种年少的反叛——他就是郑国强。很普通的名字,但在当年的应标心中却并不普通。
  郑国强向着应标一笑,脸颊上就出现了一对迷人的小酒窝。应标特别喜欢他这对小酒窝,无他——因为他唯一的弟弟也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可惜弟弟已经走了,永远永远地。
  应标双眉一挑,权当做回应。国强向他眨眨眼,然后指了指裤裆,一溜烟跑掉了。
  应标有一阵子的失落,虽然他知道国强去小便之后很快就会再到回来。
  “童年”的歌曲继续在阳台上回旋——
  等待游戏的童年
  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
  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诸葛四郎和魔鬼党
  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
  心里初恋的童年
  “等待游戏的童年”,对呀,没有游戏的童年不算是童年。还有,口袋里没有半毛钱,童年就少了一双翅膀。
  自从弟弟到公园游玩,给一只疯狗咬了一口,走了之后,父母就将他“幽禁”家中,那儿也不许去,还严格管控他的零用钱,怕他乱买零食吃坏了身子。没有了“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哪里来的“心里初恋的童年”,在他心中有的就只是苦涩与无奈,直到郑国强的出现,这一切才改观。
  那是一次意外——很幸运的意外。放学钟声响了,顺手就将刨铅笔留下的笔屑往抽屉里一丢,转身就走。想不到这一走,隔天就遭到一顿骂——被坐在我这一位置的下午班的同学痛骂。
  隔天,将书本放进抽屉里时,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尊敬的上午班同学:你真不好,刨铅笔留下的笔屑不是丢进垃圾桶,而是丢进抽屉,要下午班的同学给你丢,还亏你是高中生,你呀还不如我们初中生。真是丢尽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
  好厉害呀!开头是尊敬的,结尾是“丢尽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就铅笔屑那芝麻大的小事,就扯上了祖宗十八代,非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不可!
  于是,应标撕下了一页簿子,“沙沙沙”地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回敬他。写完后就放进抽屉里。
  一场骂战就此展开,每天上学,应标第一件事就是伸手进抽屉里找信,然后“沙沙沙”地写信。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双方的火气渐渐消了。
  不打不相识,双方开始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起来。但应标至今还不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因为郑国强可以提早到学校,一看就知道坐在这一座位上的他。但应标看着门口三几位早到的同学,就是猜不准郑国强是不是来了?哪一位是郑国强?而郑国强也顽皮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始终不和应标见面,放学后应标走出教室时,频频回头看,就是看不到有哪一位同学往他的座位走去。
  终于,应标想出了一个法子,放学后,他像往常那样走出课室,可是走出了一段路之后,他突然转身走回课室。哦,看到了,那位坐在座位上看信的初中生就是他。应标走上前,轻拍了一下桌子。郑国强吃惊地抬起头,一看到是应标,他腼腆地笑了,一副羞涩相,脸颊上出现了一对迷人的小酒窝。郑国强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小酒窝愣住了,脑际中立即浮现起弟弟的身影,眼前这位初中生的身材、脸型和这对迷人的小酒窝几乎就是“克隆”的弟弟。天底下竟有那么巧的事?
  刹那间,应标说不出一句话,心中立即把郑国强放到了弟弟的位置。后来,当他把郑国强带回家时,也很快得到了父母的“青睐”与信任,解除了对他的“幽禁”,“额外开恩”,允许他和郑国强出外。不过,每一次郑国强带他出门,父母都会再三叮嘱郑国强要“看住”应标,别让他到公园玩。
  虽然父母没有明言,但应标看到父母对郑国强的“疼爱有加”,心中明白父母也和他一样,将郑国强当成了弟弟的“替身”。
  于是,每天临放学时,郑国强定会站在门旁,向着应标一笑,脸颊上就出现了一对迷人的小酒窝。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如果有一天在教室门口看不到郑国强的身影,应标心中就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失落感。
  此后,游泳池、羽毛球场、“量马路”成了他俩假日的日常活动。抽屉里的“鸿雁传书”成了同学们闲谈中的“佳话”。
  “童年”的歌曲继续在阳台上回旋——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是的,“迷迷糊糊的童年”就在“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中迷迷糊糊的消失。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
  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现在应标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面对着蓝天发呆,这么地孤单,这么地无聊!就这么地幻想着……郑国强北归后,失去音讯已有数十载,他是不是还在世间?是不是还记得他这位“不打不相识”的同学?
  “童年”的歌曲是那么地感人肺腑、动人心魄,应标闭上了眼,静静地听着听着……
  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
  这么孤单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
  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画不出天边那一条彩虹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的同学
  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
  盼望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盼望长大的童年
  应标知道无论如何再也盼不回“盼望长大的童年”,如今他盼望着的是明天可以走出“牢笼”,可以像那在蓝天下自由自在地飞翔的鸟儿,飞到那遥远的地方,去寻找那音讯全无的郑国强……(完稿于2021年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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