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的太太,虽然我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她默默地承受我这无言的爱,让这一份无形的、跳跃的“爱的金链”,永远牵住两颗赤诚的心。
她体恤我,不忍拂逆我,宁可自己撑起而百般迁就我。
太太,这一生我欠负你的实在太多,令我痛苦和愧疚。
最使我遗憾的是你不辞而别,竟是先我而走……
1、初见1957年,那一年我初中毕业。
假期除了呆在家,有时我送午餐到父亲工作的工棚,顺便帮他打扫满地的木屑。
父亲是个木匠。通常做木匠的几乎都是瘦骨嶙峋,我父亲却是个肥胖而不臃肿、精干结实、手脚敏捷、手艺精巧的工匠。
父子俩在一起午餐,下午父亲骑着脚踏车,载着我一同回家,假期过得倒也很写意。
那一天我没有送午餐,父亲也还没有放工回家。
我刚在家里打扫,忽然一个庞大的影子遮住了我的视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成,帮我带些东西下来。”我听了非常高兴:“噢,姑妈,你来了。”
我帮姑妈把载在三轮车上的随行包袱拿下,放进屋里。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半躲在姑妈身后,不时地偷偷伸出头看了一回又缩了回去。
哗!多清秀的女孩子,两颗大眼睛,一条长长的辫子,还有面庞那一深一浅的酒窝,虽然匆匆一瞥,也让我看得有些忘神。
“阿兰,快来见过表哥,”姑妈一边说一边拉她手上前。
“表哥”她羞答答低头轻轻叫了一声。
“呃,表妹!”我口吃,有些不知所措。
2、表妹表妹生得白皙,有一点儿丰腴,圆圆的蛋脸,两颗乌溜溜的黑眼珠,打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子,笑起来面颊显出一深一浅两个酒窝。
一身衣着也很朴素,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浅蓝色的裙子,穿着露出十只脚指尖的清凉鞋。好看极了。
她十三十四年纪,比我小四岁,是含苞待放的黛绿年华。
我直觉得对她起了亲切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知道我在注意她,她羞得把脸转向别处,双颊也红了起来,比喝醉酒还要嫣红。
晚间,我们坐在一起闲聊,姑妈说要在三宝垄逗留一天,后天准备前往芝拉扎采购鱼翅,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玩。
表妹听了姑妈要带我去,两眼直望着我,我直觉感到表妹好似希望我答允与她们同去,我转回头望着父亲。
“知子莫若父”,父亲明白我是征求他的同意,就对姑妈说:“你就带他去玩吧,就当是他度假好了。”
就这样,我随姑妈表妹开始了我头一次的长途旅行。
就这样,我才能把故事继续说下去……
3、火车上五十年代,交通不像今天这样发达便利,交通工具也没有今天这么多的类型和繁盛。最经济便利的交通工具要算是乘火车了;而那时来回芝拉-三宝垄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清晨从芝拉扎出发,中午十二点从三宝垄转回芝拉扎。
那些住在乡下村间种瓜种菜干活的村女农妇,耕种五谷杂粮的农夫庄稼,一大清早就把他们的收获,如菜类、瓜类、果类、稻米五谷杂粮,一袋袋一箩箩背在身上或顶在头上,互相争前夺后硬挤上车,以便到附近的村镇赶集出售,或一直到来到三宝垄出卖农作物和水果蔬菜瓜类;也有一些到城里出卖劳力的凡夫走卒。当然也有到三宝垄采办各种衣食住日用必需品的生意商,也有生意规模做的较小的卖贩商,他们尽可能挤身上火车,不然火车开了,就没有下一班的火车可乘。
火车沿途在凡有驿站的村乡略停一停,让一些乘客下车,也好让在这里上车的村人上车;经过有大驿站的乡镇,停留时间比较久,大乡镇上下的人客较多,搬上搬下的货物比小乡间多一些;最后一站是三宝垄。
这些准备去采物办货的生意商,卖贩商人,预备出售农作物的农夫庄稼,把水果瓜类菜类送卖到菜市场的村女农妇等陆续下车,赶往他们的目地的把事情尽快办妥,他们还得十二点之前赶往车站预备乘这列火车再回芝拉扎和附近村乡。自然那些到城里出卖劳力的苦力走卒也挤在这一列车上。
从三宝垄上车的旅客游人也不泛其人,姑妈表妹和我就是其中一伙。我们跟一群市井走卒、农夫田家、乡野村女杂挤在一起,最要命的是他们把空了的竹篓竹篮塞满车厢的通道。
姑妈争到了一个座位;我与表妹却在通道站着,人越来越多,他们一挤一挤的渐渐把我与表妹慢慢地挤迫到车厢门边一角。
车厢里空气闷热,汗味、香味还有那不知名草烟的烟臭味,弥漫了整个车厢,令人窒息难受。
一声汽笛长鸣,火车慢慢爬行,烟灰从烟囱飞出随风洒在头上、脸上。
火车越行越快离开了三宝垄。它蜿蜒而行,经过荒野,跨过河流,穿梭丛林。
这时火车经过好长的一段弯路,车厢倾向一边,我们站着的脚已有些浮动。忽然表妹一个跄踉,我双手急忙抓紧她的两个手臂扶着让她站好;也不知是她站久了疲倦,还是另有别意,她随着倒倾之际,顺势把身子往我胸膛一靠。
顿时我感到天转地旋,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我心里有一股想搂住她的冲动,可是我没有。
弯路走完了,但我竟不忍心将她身子挪开,依然任她依偎在我胸膛,也好让我自己也消受一下所谓的“美人恩”。
我将扶住她的手放开,慢慢滑下抓住她的两只小手,她回头仰面看了我一眼,轻而有力的紧紧反抓我的双手。我一时犹如飘浮在云端,也忘了这是天上还是人间。
噢,我们恋爱了?我有些迷恍,用力的甩了甩头。
忽然姑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准备了,我们在这一站下车,要到达芝拉扎太晚了。”
我看看天色,余辉残照,但夕阳已经西沉,天果然快晚了。
火车慢慢地终于停下,我们与一些乘客陆续下车,望眼一看只见一面写着Kroja(Kroya)车站的匾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