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0年05月18日 第2020-05-18期 >> 第B7版:世界文化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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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母子与门前的梨儿

  夏末的一天,已近晚上十点,门铃忽然响起。我走到门傍,透过猫眼孔,睁大眼睛向外扫视。
  一孔之窥,杳无人影。
  又是门铃误鸣?不放心,想查看究竟,于是开门。门哗地一声,被我大咧咧打开。
  外面游荡的风扑面冲来,吓一跳,只见几双闪亮的眼睛,远近高低地盯着我。定神一看,一位高个子的女士,领着两个矮一大截的小男孩,大约6、7岁,站在门外的石阶上。
  夜色无声侵染着,他们意欲何为?
  正在诧异间,那位女士露出白牙笑笑说,“先生,你门前的梨树,结了好多果子啊。”又低头,指着那两个眼神灵动闪烁的男孩说,她的两个儿子,很想吃点梨儿。
  “可以吗,先生?”她一脸笑意地问着。那两个男孩,静静地站立着,齐刷刷地抬起头瞧着我,眼神满是期待。
  我门前的梨树,在屋前一方不大的草坪中央,外缘几乎伸展到人行道。因为没有围栏的阻隔,过路的行人其实触手可及。
  这颗梨树,为前屋主所植,我搬来此屋前,它的树皮已经皱纹密布,可见岁月的风尘。每年立春之后,除了偶尔剪剪枝,修修形状,我一般懒得管它。
  虽然多伦多的春季短皙,这颗老树依然不负时令,春风一催,所有的枝枝桠桠开遍洁白的梨花。春和风,夏熏风,梨花开,梨花落,一派自在逍遥。
  到了夏末,在阳光斑斓跳跃的绿色梨叶间,垂满淡黄色的成熟梨儿,年年如此。梨儿笨拙地招摇着,显出范儿,溢出甜蜜的想象。只是品尝起来,味含较浓的酸甜,口感软绵不脆,有所不足。
  自家的果子,天然生长,我会间或摘几个食用,我太太和女儿却只予尝鲜,余者不加理会。
  每年夏季结束,风儿一阵阵吹,果子扑簌簌掉落,招来黄蜂和蚂蚁穿梭忙碌,小鸟忽飞忽降,松鼠来回追逐,弄得一地狼藉,甚为恼人。
  几年前的夏天,数条街外的一个法裔老人敲门,笑着同我商量,能否把梨子送他?他喜欢制作果酱。我满口应承。每年果子成熟的时节,他来采摘时,常送一些桑葚酱、苹果酱、梨子酱作为回礼,一幅睦邻模样。如此,风露经年。
  我不种,又不收,摘几个梨子送孩子解馋,逗他们高兴,何乐而不为?
  我爽快地给两个男孩说,请等一下。
  急忙换鞋,溜出门跨出台阶,一行人来到梨树下。我仰头踮脚伸长手,扑腾腾地将大些的梨子摘落,递给身边雀跃不已的孩子们,还有笑意盈盈的母亲。
  掬手捧满梨,母亲和两个孩子连声道谢,说够了够了。
  夜色中,望着他们开心离去的背影,听着说笑声随风飘来,我的心情变得爽朗舒展,逸兴遄飞。
  喧哗已远,在梨树底,我静立片刻。夜风里,透过婆娑的树叶,依稀可以看到遥远的星辰。
  “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生存图画啊,写在二千年前的典籍里,存于一代又一代人的理念中。此愿人所共,无论天涯与海角,海内与海外。
  满天星辰下,晚风习习,送着一缕缕清凉。“人间夜色还如许”,多美!‘
  作者简介:加拿大中国笔会会员,文章见于美国《世界日报》美国《侨报》《香港文学》《香港明报》台湾《中国时报》等报刊。曾获“加拿大,我的故事”征文枫叶金奖。邓思杰(加拿大·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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