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3年04月06日 第2023-04-06期 >> 第A5版:印华论坛/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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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回乡扫墓

巴厘:夏之云

  当年,陈莲玉受回国浪潮影响,回归到了祖国。花样年华的少女,随着半个世纪时光的流逝,已经把满头黑发融成白发苍苍,变成老态龙钟了。“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北国是莲玉向往之地,但思念千岛亲人的心,却始终像一道缺堤的洪水,喷发成一首思乡恋曲,在心中日夜吟唱,尤其在梦里,几番神游千岛故国,几许泪湿衣枕。
  思乡情切,近乡情更怯。年前莲玉终于皆家眷,回到了她魂牵梦萦的千岛故园来,可以见到从未谋面的侄儿外甥们。这些晚辈,由于局势所限,三十二年军人独裁,未曾受过华文教育,莲玉有点担心,不知与他们能不能沟通融合?会有亲情隔膜吗?等见了面,看到他们个个新潮模样,无拘无束,印尼话侃侃而谈,都不觉得陌生,遂放了心。
  莲玉这次回来,特意选在清明节期间,为的是要给父母兄长扫墓祭拜。自己没能在父母有生之年尽孝道,深感愧疚,所以此趟回来,就要好好祭奠一番。清明这天,莲玉与孙女们起了个大早,就在旅店里等待出发去墓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侄儿外甥的人影,她几次打手机,都没人接听。好不容易与侄女联系上了,才知道原委,侄女萍萍说:
  “哥哥们从不允许我们姐妹去扫墓,说是已经出嫁的女儿,不可到墓地扫墓,会把好运抢回婆家去,连姑姑也不许去扫墓,说姑姑已嫁出如拨出去的水。”
  莲玉感到莫名其妙,满头露水,替自己亲生父母扫墓,何来如此清规戒律?不管什么理由,莲玉不改初衷,决意径自租车去墓园。几番折腾,抵达墓园时已近黄昏,只见父母墓地前,残留着烧过的香烛与纸灰,墓上墓纸张片片。莲玉终于明白,原来是侄儿外甥们抢先来扫墓,要先把“好兆头”抢回去,真是可悲又可笑,莲玉不禁连连摇头叹息!
  对着父母墓地,她吩咐儿女把鲜花果品摆上,与儿孙们点香默默虔诚祭祀,霎时,莲玉悲从中来:“生离死别,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眼泪簌簌落下,想到父母为谋生计南来,经历了多少坎坷磨难,如今客死他乡。而自己,却由南北返,嗟叹岁月悠悠50年,最后也将终老北国,是落叶归根吧?还是魂归故里?与亲生父母遥遥两地相隔,莲玉悲伤地跪在墓前,抚摸着墓碑伤心地泣不成声。双手捧着一把墓土,揣在怀里:
  “爸妈啊!你们泉下有知,容女儿带回一撮墓土,带回北国,你们思念的故园,让女儿陪伴着你们,地老天荒,终老一生。”
  清明过后,莲玉踏上归途,赶来送行的只有侄女萍萍。萍萍说:
  “哥哥们不满姑姑到公婆墓地扫墓,说把他们的运气都被带走了,所以都不愿意来給姑姑送行。”
  莲玉不住摇头叹气,自己南来只是诚心給父母敬一片哀思,哪有要来抢走运气的呢?唉!失根的一群,三十二年断层,数典忘宗啊!……
  银鹰班机穿越朵朵云层,莲玉内心也随着云层起伏,漂浮不定,想到海外晚辈的无知与愚昧,皆因华校长期被封闭,华人子弟失去华文传统教育,丢失了儒家道德理念。该不会随着白茫茫的云层,让华人魂牵梦萦的思乡恋曲,就此曲终飘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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