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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忆旧

棉兰:采田水

  圣诞节与元旦是大家热衷庆祝的节日,到处都可感受到节日的气氛。而农历新年就不太显眼,几天前经过班芝兰,见到路边摊挂满了红色的春节挂饰,才惊觉春节就快到了。
  记得小时候每年农历12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母亲就开始大扫除,我只是帮忙母亲把物件移走。虽然母亲每天都有清理和打扫,可这时的打扫与母亲平日的打扫不同,顺便清理不常用的物件或是衣服等等。
  农历12月24日,母亲把神牌、祖先牌位拭抹干净,更换神牌上的两支金花。然后在灶边放些糖果、糕点、水果祭拜灶神,说是送灶神回天庭。
  母亲备了三分礼:公鸡母鸡各一只,两罐龙眼、两罐荔枝、四块年糕,隔天父亲送去给外祖母、叔婆与大姨。
  第三个星期内,母亲每天都忙着处理年夜饭的食材,猪手、蚝豉、猪网油、金钱肉等,最费劲的是清洗鱼鳍,挑出鱼翅。
  年夜饭的菜色都含有吉利的寓意:
  1、八方来财(蟹黄鱼翅汤)
  2、年年有余(清蒸石斑鱼)
  3、有求必应(滑蛋鸡球炒蘑菇)
  4、心想事成(海参鱿鱼焖猪手)
  5、发财好市(蠔油发菜蚝豉炖鲍鱼)
  6、财源广进(猪网油肉卷)
  7、遍地黄金(烤金钱肉)
  8、游刃有余(荷兰豆香菇炒鱿鱼)
  9、平安大吉(橘子)
  10、红红火火(红酒或是香槟)
  年三十的中午,家里有辞旧的仪式。家人必须在祭拜前沐浴,把换下的脏衣服即刻清洗干净,家里每个浴室的水池都得注满清水。
  家中的饭桌是父亲定制的,桌子和凳子,包刮桌脚、凳脚,全是圆形的。吃年夜饭用的餐具、酒杯、茶杯,都是特地买的,这套用具每年只用15天就收起来了。
  一张桌子坐满十人,父亲、母亲、叔父、叔母和六个小孩。开饭前大家在各自的酒杯倒些红酒,十岁以下的小孩只许喝一小杯红酒,十岁以上的喝完了可再加,也可喝香槟。
  吃完年夜饭,母亲忙着预备拜天公,拜祖先。供品十分讲究,三小杯红茶、一碗腐竹、一碗粉丝、一碗金针、一碗木耳、一碗香菇、八粒橘子、八粒苹果、一粒带叶的凤梨、一梳香蕉、一盘大发糕、两块年糕上放一片圆形的红纸用一粒金桔压着、一小盘带壳的龙眼干、冬瓜糖和冰糖摆在神桌上,等待夜晚12点,才点亮蜡烛上香祭拜,我也跟着拜拜,然后就去睡觉,这夜家里的灯都亮着,不可关熄。
  正月初一清晨四点,母亲就起床忙着准备早餐,还用炸豆腐皮、粉丝、金针、腐乳、木耳、香菇等食料煮成一大锅素菜,待亲戚来拜年时一起享用。
  我坐下吃早餐时,母亲双手端着两粒橘子,几颗小白兔软糖,还有两封红包,交给我时说了几句吉祥的话语,我双手接着只有点头回答:“好、好、是、是!”
  十时许,姑姑与姑丈们来拜年,母亲会开汽水招待,而我们小孩子关注的是,瓶内还留下多少的汽水,让自己分享。那时只有在春节才有汽水喝,父亲备了五六箱的汽水,可我也不曾打开来喝,唯有喝招待人客时留在瓶內的而已。
  中午,父母亲、叔叔、叔母与姑姑、姑丈边聊边吃母亲清晨备的素菜。姑姑们初一是不吃荤食的,而且她们的习俗是回娘家来拜年得吃过午饭才回去。
  下午,母亲备了三个袋子,内有四粒橘子、四粒苹果,一些软糖,和父亲一道带我去给外祖母拜年。到了外祖母家,母亲把袋子呈给外祖母说了祝福的话语。外祖母给我两份红包,一份是给大哥的,虽然大哥已在国外了,他的份也没少,大哥的红包最終还是归我。
  叔婆家与外祖母家只隔一条街,给外祖母拜完年后,就去叔婆家,最后是到大姨家。我只是领红包,大人聊的我插不上口,只记得父母亲教导我,过年是做小辈的必须到长辈家拜年。来到雅加达后,每次有机会回棉兰过年,我都会到姑姑、舅舅、姨姨等长辈家拜年。
  大年初二一大早,母亲只用三小杯红茶、三粒橘子、三粒苹果、一梳香蕉祭拜,说是开年。
  从大年初二到十五期间,舅舅、姨姨、表哥、表姐们都会来我们家拜年,还没来的亲人,父母亲都会记住,元宵节晚上就会赶来的。
  回望以前的那些过年习俗,是否太古板、无聊,但对我来说,希望能够继续传承下去。在繁忙的日常生活中,许多亲朋戚友一整年里都没联系,唯有在每年的春节,走亲戚见上一面,维系亲情,才不至于变成我父亲生前经常说的:“一代亲,两代表,三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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