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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味

香港:吴文根(印尼归侨)

  2021辛丑年的日子已近尾声,壬寅虎年的新春又在眼前。
  以往年关将届,市面上年味自然而然就日渐浓厚,家家大扫除、户户办年货,大街小巷、超市商场人山人海,一派喜庆红火的欢乐景象。来到年初一新春佳节,市面上更是隆重热闹、欢乐喜庆。依着旧习俗,过年要到年十五,起码也要过完年初七才开工。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心态和习惯慢慢改变了,过年喜庆日子也越缩越少,年初四上班开工已经是“官”例。
  香港这几年遭逢劫难,先有黑暴人祸,再来新冠疫情肆虐,政府抗疫措施所致,以至年关在即,新春在望,人们却没有了迎春的喜气,预料市面上昔日浓重而欢乐的年味气氛也将不复见到。此情此景,真让人对昔日过年时浓得化不开的年味心往神驰、永难忘怀!
  和以往的孩子们一样,小时候的我最盼望过年,不纯粹因为有红包,更为重要的是非常喜欢那种浓郁的年味。
  春节临近的日子,家里的工人和哥哥姐姐就忙着打扫屋里屋外,把房子院子清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吧,那一年除夕的下午,耳边传来喧天锣鼓声,是附近街头醒狮队在舞着醒狮到每家每户提前讨个过年红包。
  我在厨房里看着母亲在炸煎堆、芋丸等过年食品。跟母亲要了炸好的煎堆走出家门外的院子,就听到锣鼓声由远及近。不一会,醒狮队舞着黑狮己经来到家门前,吓得我即刻跑回屋里。父亲出来赏了一些钱,醒狮随即向着我们家拜了几拜随即离开。
  我之所以那么怕黑狮,是因为朋辈间都说黑狮比红狮更凶恶,那时人们都说红狮是南狮,代表正义,而黑狮是北狮,代表邪恶。
  农历年间,最喜欢跟着母亲去万隆市大伯公庙烧香还神。其时,庙里庙外人山人海,拜神祈福的善男信女挤满了庙宇各处。香火鼎盛,烟雾缭绕,呛得人眼泪直流。晚上,父亲带着我们几兄弟去大伯公庙看布袋戏。虽然我们听不懂戏中人物的福建话对白,但看着他们激烈的武打场面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年的春节,我和哥哥在门前的院子里放爆竹,哥哥把爆竹放在篱笆上给我燃放,却激怒了一个给爆竹的爆炸声吓到了的路过的印尼人,他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兴师问罪,吓得我们跑回屋里躲起来。还是父亲走出来好言相劝,道歉了事。
  或许是小时候每逢过年就可以玩鞭炮,让我特别喜欢闻到那种淡淡的火药味,因为它总让我连想到幸福的童年时期永难忘怀的年味。时至今日,闻到鞭炮的火药味,总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亲切感。
  过完春节,对我们这些小孩儿来说,最盼望的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除了可以吃道吃的汤圆外,还可以看热闹的龙狮巡游。那时候每逢元宵节的傍晚,有关局当局就会预先封了市中心几条龙狮队巡游经过的大街。不少爱看热闹的市民则预先涌向中心的那几条大街,霸定好位置站立两旁等待龙狮队伍经过。时辰一到,随着锣鼓声响,包括玉融公会、华侨公会、广肇会馆、华侨联合会等等各侨团组织的醒狮队和舞龙陶一个个边舞边走,最注目的还是一列列十几廿米长的舞龙队的表演,队员们变着花式舞龙,博得了旁观市民的一声声喝彩。值得一提的是有份参与醒狮和舞龙的队员中不少还是印尼友族兄弟。不绝于耳的锣鼓声加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令现场气氛显得非常热烈,让人深深感受到新年浓浓的欢乐气氛,更凸显了种族和谐、全民同乐的深远意义。很遗憾,苏哈托政权上台后,这些跟中华有关联的活动就在被禁之列而停办,到1998年苏哈托政权倒台后才得以慢慢恢复。
  有一年,二姐带我们去看电影。带着刚放完爆竹留在手上的淡淡火药味,我们三兄妹和二姐还有附近街坊的三姐妹分乘两辆三轮车(Beca)去Siliwangi戏院。
  记得那是香港左派电影公司拍摄的《垃圾千金》,由石慧、傅奇主演。《垃圾千金》讲述一个流浪街头的贫家女带着几个兄弟姐妹流浪,在阴错阳差下,由石慧饰演的穷家女被一位富翁误认为是他失踪的女儿而给带回豪宅,引发出一连串情节感人、笑中有泪的故事。在片中,石慧一人分别饰演穷家女和富家女,演技精湛,入木三分,颇具神韵。以至看完电影出来,脑海里总是盘绕着电影里的情节。
  上了初中以后,有一年的大除夕,我和一班同学相约去看大陆拍摄的电影《阿Q正传》。影片中,祥林嫂悲苦的遭遇令人同情无奈;男角阿Q那啼笑皆非的演译和一群旁观革命者被杀头、而后又拿着馒头一窝蜂抢着去蘸被杀革命者鲜血的民众,着实让我们对半封建半殖民地、积贫积弱的中国和愚昧麻木的中国人感到可悲和无奈,心里的郁闷久久不能消散。而今想起,很庆幸中国人民一百多年来在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艰苦奋斗和牺牺成功推翻了三座大山、迎来了独立自主、富足强大而大步迈向现代化的新中国!
  那天看完《阿Q正传》,天色已晚。我带着缠绕在脑海里的惆怅和郁闷回到家里,看到家里的地板已给擦得发亮,屋里屋外整洁异常。擅长电器的二哥还用干电池点亮了挂在客厅里作装饰的一排小灯,桌子上早已摆放了几罐用玻璃瓶装着的各色糖果饼干,包括一种我至今仍然爱吃的钮扣型饼干……眼前种种不知不觉透析出新年来临的喜庆。
  1967年1月回国以后,我们被安置在广州三元里侨社,很快就度过了回国后的第一个春节,但是很奇怪我似乎没印象当时是怎么过的年。倒是4月份集体分配到厦门集美中学后的日子里还依稀记得逢年过节,学校食堂就会推出一些比平时更丰富的优惠菜给我们吃。春节也过得较为平淡,和同船回国的伙伴们或在集美镇遛遛,或顶着寒风在海边的石阶上谈心。听着海浪拍岸的沙沙声,遥想大海尽头父母亲人们所在的印尼,值新春佳节,更牵动了心中对他们的无限思念。说到伤心处,大家都不禁涕泪交集。
  相对而言,1969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以后在永定农村过年的情景至今依然很清晰,历历在目。
  1970年是我们插队落户到永定的第二个年头,也是我们在农村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除夕还未到,农民家里就忙碌起来,纷纷制做各种过年的食品如糍粑、芋丸粄、豆腐等永定客家农户最有代表性的过年必备食品。路上相遇的人们都挂着笑脸,村里村外间歇传来的爆竹声,还未到新年,浓得化不开的新年气氛就已经让人们提前感受到春节欢乐的喜庆。
  除夕午夜一过,全村各处即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声。生产队队长也带领众社员在祠堂里放起爆竹,焚香祭祖。
  大年初一,生产队的干部和一些相熟的社员都轮流拉我去他们家里喝酒。他们很热情的拿出烫热了的自酿糯米酒,佐以满桌的菜肴殷勤的劝酒。走过几家以后,一杯又一杯入口甘醇的糯米酒,己经把我灌得醉醺醺的。回到我们知识青年自已的伙食点后,我就在长凳上睡着了,结果受了风寒,病了一段时间,幸而也没什么大碍。养病期间,倒让我感受到了同队知识青年伙伴们和社员们的关心和照顾。
  时光悠悠千载过,岁月匆匆一瞬间。无情的岁月时光带走了我们人生路上的跌宕起伏和甜酸苦辣,却抺不去我脑海中对往日浓郁年味的深深回忆和缅怀,也感叹岁月流逝,年华老去!谨此祝福大家壬寅虎年健康快乐、万事胜意!
  (写于2022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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