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国际日报 2021年10月29日 第2021-10-29期 >> 第B5版:东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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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

张宁

  (一)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闭著眼睛幻想它不会停*
  朔风凛冽,白雪飘飞。温城的冬天很冷,缅省大学裡,理科学院那一小间咖啡室内的暖气舒服得让人捨不得离开。记得第一次在那裡面喝咖啡,那味道特好,喝咖啡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在74.120的电脑课程见过你,这一个礼拜的功课很难,我不会做,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金陵。他披著厚重的冬衣,头髮乱成一团,眼镜片上的雪还在融化,大概刚从巴士下来,要到电脑室赶功课,在这必经的咖啡室不期而遇。
  金陵后来告诉我,他一个人从菲律宾移居到加拿大,在缅省温城住下。年纪已近四十,在铁路局工作了多年,来大学报读电脑课程,想为自己增值。我们颇谈得来的。我到过他的公寓做客,他做了一道油炸肉,他说那是他母亲的拿手好菜,很想念。我一直没问他移居的真正原因。跟他天南地北的聊,谈话中他对留学生有些埋怨,认为他们唸完了书就留下来工作生活,让像他这样的人机会少很多。我在想,你不也为了更好的生活和工作环境而移居吗?我记得在报上看到加拿大政府的报导,每年留加学生引进的外汇是上亿的,但没对他说出来。我想人的对手应该是自己,不是别人。与人攀比而苦恼,不如不断超越自己。
  完成电脑入门学科,他决定不再读下去,他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我邀请他去教会,让他认识多些人,扩大他的生活圈子。我毕业离开后就跟他失联了。我断断续续听闻他的消息,他跟一名来自故乡的女子结了婚。此后我再也没听见他的消息。屈指算来,如果还在,他应该是七十岁左右的人了。我试过不同管道要找他,但都不得要领,他彷彿从世上消失。不知道他是否也曾在冬雪中想起一个来自汶莱的朋友?
  (二)我慢慢地听,雪落下,其实无声无息
  多年以前的多伦多,一个冬天的週末,不必上课,一早起来,从十四楼的单位望出去,窗外漫天飞雪,白茫茫一片,天地寂寥,出奇的安静。突然福至心灵,穿了球鞋,披上运动外套,我就下楼去在公寓附近跑步。不知道是疯了,还是看了ROCKY史泰龙在冬天锻鍊身体的那一幕,以为那是很酷的事。在摄氏零下25度中慢跑不到5分钟,大量冰冷的空气入肺,登时感到胸口无比剧痛,呼吸困难,回到住的地方,在床上躺了三天,差点没患上肺炎!原来,电影的情节与现实还是有距离的。
  如果你曾经在加拿大的冬天住过,应该知道,雪落下,其实无声无息。但也有人说,要仔细听,慢慢听,于无声处听雪落下,它是有声音的。你也可能不知道,千万片雪花飘舞,没有一片是一样的。就像所见到的人,心裡所想的,都不一样,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可以那麽两极化。若看法一样,是否就是知己呢?也未必。这世界70亿人口,总有那麽几个人跟你的看法重合。别特意夸大了这个重合,也别相信那是什麽相逢恨晚的缘分。
  住的地方附近有一间公立的图书馆。那一年除了去十三个地铁站以外的学校上之外,就是去唐人街,电影院和图书馆。当时喜欢读台湾才子“赵宁”的著作,他的《赵宁留美记》,《赶路者》,《影子的联想》和《起风的时候》,伴我渡过了那一个冬天。不说你不知道,我的笔名有“宁”字,还有我写作的风格挺受他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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