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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校封闭的日子里教中文

——节选自《人生百态》

  我是个耄耋老妪,也想谈人生百态,但我所谈的是近三十年来从事华文教育工作所体会的人生百态。
  1966年,印尼华文学校被封闭,华文媒体被停刊,使得中华文化断层三十多年,文教工作者失去生计,莘莘学子失学。当年的好多老师,为使中华文化能够传承下去,不惜冒风险偷偷摸摸搞起补习小组来,其时的补习老师都有一种使命感。
  有个学生家长——林太太,不怕任何风险,不知为我们多少补习小组妥当“安置”教室,并亲自为补习班“放哨”,一旦有任何动静,她就按铃,我们立刻将课本、笔记、作业本丢进乒乓桌下的大箩筐里,然后大家立刻拿起乒乓球拍,伪装成打乒乓球的样子。我的那一组有两个学生免付补习费,一是因为家境不太好,另一是教师子弟。林太太知道后,她就替那两个学生付费给我,我拒收,但她坚持要我收下。
  林太太是个土生土长的侨生,是一个穿纱笼的家庭主妇,没受过中文教育。她受丈夫和孩子们的影响,倒会与朋友和孩子们的老师、同学用中文做简单的沟通。她的丈夫是地道的“唐山客”,是个热爱祖国、敦实厚道、心地善良的人。
  我除了在林家当补习老师,还在陈先生家给他三个女儿补习。陈家夫妇每天出去工作,留下老母管家。我在陈家当老师很舒心,因他们家在绝巷里,里头有五个住户,出入大门有人管,没有人“骚扰”。他们的老母很慈详,每次上课,老母已准备茶水点心给老师。陈先生夫妇出门前,必定弯进书房看看,再三叮嘱孩子们上课要认真听讲,作业须做好等。
  教了几个月,老母发觉我身体有异样,就问:“你怀孕了是吗?”我点头。我真不知12年后我又再怀胎。此后老母每到上课10点,就会煮一碗面给我吃,怕饿坏了我肚里的孩子。我很感激,又很不好意思呢。
  教了差不多一年,我要临盆了,医生叮嘱我需住院剖腹产。我中年得子,课放了,没上了,由别的老师来教课。我找到我姐,她也是教书的。
  我住院剖腹产三星期后就回家,陈太太带了大礼包到我家看望。一进我家才知道,我家前厅亚弄店做生意,后院住人,人客要坐都不知要坐在哪里。有一张能坐两三人的长条板凳,她就坐上去。
  她坐了一会儿就回家,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又倒回来,带了红包给我,还愧疚地对我说:“这个红包你收下吧,我不了解你的经济情况,对不起。”我拿了红包,不知要如何谢她,无言以对。事后我才知道,她的红包钱能还医院剖腹产费用的一半呢。事隔二十年,她大女儿出阁,我还是个座上宾。
  产后,我在亚弄店里帮老伴补货,一星期一次。我什么都不懂,常常吃亏。但老伴不怪,因他差不多是同样的“角色”。做蝇头生意,挂账的人很多,最后我们招架不住,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除帮老伴,还在家附近教课。有一天,我要过河坐渡船(原来的桥拆掉,要建能通汽车的桥)。小渡船上已有3个人,我一上渡船,船就左摇右摆,船上的人大叫,船就翻了,我掉进河里。我又不会游水,手一直向上伸,最后慢慢沉下去,水已齐颈了。幸好友族人士出手解救,让我捡回一条命。
  又有一天傍晚,上完课回家要过大街,我左看右看没车子,才过马路,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我被摩托车撞昏在路中央,后来也是友族朋友把我抬到附近华人相馆前,又幸馆中职员认识我,扶我坐下,灌我白水喝。过了约一个小时,我才苏醒过来,这条命又捡回来。
  五年后,我再出道较远处教课,这一次是教温家人。这温家人是大家族,温家6姐弟的孩子都是我去教,只是在各自的家里。菽 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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